顾璟轻佻地冷哼，笑说：“那又怎么样？只要我活一天，你终究逃不开我。”

阿韫想了想，突然无比期待地认真说：“那你能去死吗？”

顾璟的笑容僵在脸上。他没想过，他为阿韫付出这么多，而最让他满意的，却是即将到来的死亡。

“你说，当初我被我爸从顾氏弄出去的时候，那么多曾经的心腹投向我爸，就你跟我出来了。”顾璟扶着墙根慢慢蹲下，化疗后仿佛血液都被抽干的身体站都站不稳，但他还是笑了笑，仰头对身旁的杨敬说：“没想到最后这段日子，还是你跟着我。”

杨敬鼻子有点涩，蹲下来扶顾璟：“老板，冯远也说了，现在化疗一段时间，把癌细胞控制住，再把注射腺切了，还能活一两年…现在时代变化太快，没准这一两年就出现了什么新药…未来很多变数，您不一定就活不成…”

顾璟抖着手腕摸出口袋里的手机，打开相机看了看自己光溜溜的头顶，难过的暗了暗眼睛：“这才过了半年，头发都没了。”

杨敬神情哀伤肃穆地拉回话题：“老板，昨天冯远说的手术，您——”

顾璟突然觉得很没意思，唇边的调笑没了，不耐道：“我考虑一下吧。扶我起来。”

回到病房，顾璟给阿韫发了几条短信：“在干什么”，“想你了”，“能不能看看孩子”

这半年，顾璟给阿韫发了很多短信，每天都发，但大部分都是诸如“吃饭了么”，“江江身体怎么样”，“看看孩子”之类简短的话。

从没一条被回复过，顾璟甚至怀疑，阿韫早就换了手机号。所以手机轻轻震动时，顾璟有点发呆，几秒之后眼睛才微微闪烁——阿韫回复了。

翻开手机，前两条阿韫都没回，只最后一条回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：“不能”

顾璟笑了笑，给阿韫拨了电话。阿韫立刻就接了，语气不太柔和地问：“干什么？”

顾璟平静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，笑说：“想你了，想听听你的声音。”

“……恶心得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。”阿韫嫌弃道：“没什么事先挂了，我很忙。”

顾璟问他：“你忙什么？”

“开店，煮奶茶，赚钱。”最后一句“赚钱”阿韫说的很重，随后他讥笑道：“除了赚钱我还能做什么？我又不像你，又忙事业又忙情人，还有空抢别人孩子。“

顾璟脸有点沉，问：“林韫，你什么意思。”

“我什么意思？”林韫情绪突然激动，音调跟着提高了好几个度，他隔着电话叫嚷道：“你爸半个月前找我，说要把江江带走，要不是晓龙护着，江江已经被你们抢走了…顾璟，你是混蛋，你们全家都是混蛋，”林韫磨牙说：“江江是我的底线，你非要和我鱼死网破是不是。”

“什么？怎么会？”顾璟怔怔道：“我早跟我爸决裂了，他没理由去要江江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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