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菱娘心中咯噔一响，整个身子失去重心，跌坐在门槛上。

位于二楼一角的秦筝眼明手快，当即对伴奏班子打了个止的手势，全场轰然间鸦雀无声，静得只剩下仍维持跌倒之姿的十六姑娘的心跳。

就在众人面面相觑，不知发生何事时，一阵带着童稚但却不生疏的歌声在醉仙楼里扬起。

“昔我往矣，杨柳依依 /

今我来思，雨雪靡靡 /”

秦筝扶栏而立，边唱边用灼灼眼光看向舞台中央伏地不起的女子。

站起来，不要给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嘲弄你的机会。

站起来，朝你想去的地方跑去，向你所爱的人跑去！

舞台上的人影终于随着秦筝渐起渐落的歌声，重新缓缓舞动起来。

与此前恢宏大气的伴奏相比，秦筝的独唱虽显单薄，可和上十六姑娘形单影只的独舞却是浑然天成。

人们的注意力逐渐回归到十六姑娘的舞姿上，唯独暖玉阁内的两道目光别树一帜，始终跟随秦筝而动。

十六姑娘缓过来以后，秦筝的心思全在如何让自己的歌声与伴奏完美衔接。

她计算了一下从自己所在的位置跑到伴奏班子旁边的时间，尽管有点悬，秦筝仍打算放手一搏。

因而，当秦筝唱完最后一个音，她便化身为离弦之箭，向目标点极速冲刺。

与此同时，暖玉阁中，熊弘毅也骤然离席，似乎打算在半路拦截下秦筝。

他刚转身，就被周旻初死死拽住，“别妨碍她。”

“什么？”熊弘毅一心想打听这个歌声悦耳的小丫头姓甚名谁，没有旁的心思琢磨周旻初的话，自然地显出了疑惑之色。

周旻初挑眉莞尔，“你真没看出她要忙着救场？”

“救场？”熊弘毅收回迈出的半步，回位坐好，“你指刚才的那一摔，是真的跌倒？”

“嘘，先看完。”周旻初生就一双迷人桃花眼，笑时还露出嘴角梨涡，在醉仙楼繁绕璀璨的光线中，尤为夺目，让熊弘毅的小厮都看直了眼。

熊弘毅的视线倒没有被周旻初的面容勾去，他盯住周旻初小拇指上的翡翠指环，有些鄙夷地问道，“你也去寻指环了？”

“顺道而已。”周旻初伸远手臂，眯眼仔细端看指间绿环，“前些时候收了不少生辰贺礼，其中就有这一样。”

明烛之下，周旻初的翡翠指环中涌动着诡谲的暗红色，宛若灵动的凤尾，又如同缠绕的鬼魅。

“好！好！”

楼下的喝彩声炸响时，暖玉阁中的两位主才知道十六姑娘已然跳完。

台上的主角在众人爱慕的、渴望的、求而不得的眼神中优雅谢幕，而十六姑娘的眸色却只在暖玉阁停留了转瞬即逝的一刻。

“我都说十六姑娘心属于你。”周旻初粲然一笑，“大概从五年前被你从河中救起那天起，就开始了吧？”

熊弘毅当即冷下脸，“休要胡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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