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年,沈群山、沈家宗族、文夫子、翰林院首、外祖等,几乎全部出面了。
顾濯缨说动长公主出了不少银子后,又把他的私银全部拿了出来。
还出面把京都所有纨绔喊到一起,让他们也全部出钱。
可是,所有的加在一起,也只有赎金的四成。
当时沈父愁的寝食难安,双鬓每日都会生出几缕白发,生生苍老了十几岁。
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时,沈母的病忽然加重,开始不断呕血。
太医诊断说是忧虑过度,心脾两虚所致。
就这样,两天不到,沈母就走了。
说到这里,沈从蓝停住,哽了许久,这才低声继续。
“母亲临死前拉着我的手,问我,她吃斋念佛这么久,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,为何上天如此对她?”
“她到死没见到你最后一面,死不瞑目,是我为她合上了眼睛。”
沈晏之双目通红,嗓子疼到难以呼吸。
“后来呢?父亲为何会忽然病逝?”
沈从蓝狠狠吸了一口气,“他送走母亲后,强打精神继续筹钱。”
“可是,东羌要的太多,父亲艰难筹到了六成后,再难继续。”
“他想卖掉沈家所有产业,二房不同意,说为了赎你,沈家把能卖的都卖了,不能一点家底都没有。”
“公中之物,不是我们一家所有,父亲没资格全卖掉。”
“沈家其他宗族也劝父亲,实在不行就放弃。”
“我和父亲不愿,商量了一下,准备和二房分家,把我们大房的产业全卖了。”
“那一日,我出门清点母亲的嫁妆铺子,回来后,他们说父亲病了。”
沈从蓝眼泛泪光,攥紧拳头,道:“等我回到府里,父亲已经失去了意识。”
“我守了他三天,看着他的脸一点点变成青灰色,最后走了。”
“太医说悲伤肺,父亲自你被俘后,肺气消耗巨大,加上劳神过度,又经常寝食难安,这才忽然垮了。”
“父亲走之前,回光返照,说大房只剩我自己,让我无论如何要撑起大房,想尽办法把你救回来……”
他再也无法冷静,哽咽了起来。
“我当时怀疑父亲之死有问题,他身子向来硬朗,怎么会倒下来三天就没了?”
“可验尸的仵作说父亲确实是病死的。”
“我想找人再次验尸,祖母和沈家宗族全部骂我不孝,说我拖着不让父亲下葬,是何居心?”
“姨娘和三个庶妹都是不顶用的东西,帮不上任何忙,除了哭哭啼啼就是跟着一起劝我。”
“父亲的尸身日渐腐烂,我一人无法对抗整个沈家,只能含泪将父亲下葬。”
沈晏之回来后,只是听杜氏和祖母轻描淡写地说过双亲之死的缘由。
这是他第一次,血淋淋地直面双亲之死的详细经过。
“不怪你……你已经做得很好了……”
他能想象到,当时十六岁的沈从蓝是如何孤立无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