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门“咯吱”地被推开,带进森冷的寒气。
齐老夫人被搀扶着走近,那张严厉刻薄的脸居高临下,许是享够了荣华富贵,如今这屋里腐朽憋闷的气味惹得她皱起眉,抬手捂住了口鼻。
“晦气的东西,都病得快死了,还招惹元琢做什么!”
她裹紧了毛领披风,却命人敞开屋门。
“天生的丧门星,进门十年有余,连个子嗣都没为我齐家诞下,要你有什么用?连只会下蛋的母鸡都不如!”
江若芙只有单薄的亵衣蔽体,她蜷缩起身子,在冷风中哆嗦着摇头。
却已没力气替自己辩解一句。
齐老夫人冷哼道:“当初算命的说你妨夫克子,非得你死了齐家才能续上香火,果不其然,你快病死,柳小娘才怀上身孕,你赶紧上路吧,可别耽误了我齐家根苗出生!”
什么!
怀有身孕?齐元琢不是……不是不行吗?
因此从婚后就从未碰过她,只求她莫将此事说出去。
她为他死守这个秘密一辈子,为此受尽委屈,他怎么能……
齐老夫人却连看都不看她,继续道。
“当初若不是你那没廉耻的爹,仗着那点子恩情逼着我家元琢娶了你,你以为你一个商贾之女,如何能嫁给天子钦点的状元郎!”
“不过,你那丢脸的爹与敌国私自通商,我儿元琢昨日亲自监斩,大义灭亲,如今扬州江氏全部家产充公,你娘亲姊妹都流放塞外,此时已在路上了!”
“什么,这,不,不可能……”
江若芙瞪大了双眼,泪已哭不来。
她爹,当初帮无数寒门子弟走上科考之路,齐元琢便是受恩惠的众多书生之一。
他明明知道,江家虽为商贾,却绝不是贪财逐利之辈。
负责名满扬州的绸缎商江老爷,又怎会舍得把爱女嫁给穷困的书生齐元琢?
当年十里红妆的嫁给了他。
如今,他却抄了她的家。
砍了她爹的头!
这个畜生!
“爹,女儿不孝,害苦了你啊!”
江若芙眼尾流出一行血泪,拼着最后一丝力气,朝着扬州的方向大喊。
她念着,当初不该鬼迷心窍,爱上那俊逸却不得志的穷书生。
不该不听爹的劝告,一心要嫁给他。
爹,娘,妹妹……
可惜了,今生悔之无用,来世我再赎罪!
江若芙终究瞪大了眼睛,断了气。
丧锣敲响,鸟群扑簌着飞散。
……
“大娘子这是气血瘀滞,切莫再让她动怒了。”
耳边传开苍老声音,鼻息间弥漫着苦涩药味儿。
江若芙睁开眼,看见自己的陪嫁丫鬟绿萍站在门口。
她神色恍惚了一瞬。
绿萍不是为了给她求药,撞死在门口了吗?
江若芙闭上眼睛,再次睁开,才发现一切并非是梦。
屋内摆设,正是她和齐元琢刚搬进相府时的布置。
“大娘子醒了!”
绿萍欣喜地走过来,扶着江若芙坐起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