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那么一瞬他觉得她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。“团长阁下难道不负责露比小姐的护卫工作吗？现在似乎并不是非常安全的时刻。”而美艳的吸血鬼表露出的讶异又不像是装出来的。

“骑士团的负责人，竟然和战争机器谈护卫的工作？”她的眼睛朝他身后看去，“还是——露比小姐不满意让乔爵士来安排护卫呢？”

白天的嘈杂掩盖了脚步声，但是轻柔的嗓音依然从杂音中凸显出来：“怎么会呢，骑士官大人的大名即使在图斯兰也是家喻户晓呢。”萨克里菲斯转过身但低头盯着地面，“只是骑士官大人倘若做了我的护卫，就会被帝都的贵族们所不齿吧。”

她又提到了贵族这个词——这也许是这名图斯兰最富盛名的歌姬到了帝都后最大的感触。在那个男人只需金钱，女人只需美貌就可以如鱼得水的地方呆久了，自然会不适应这里以门第等级决定社交的风俗。

“露比小姐是陛下的贵客，又承担婚礼着装这样的重任，大概很快就会比某些贵族更讨陛下欢心。很多时候爵位并不是那么重要的，比如说……”斐瑟琳像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比喻，“我的士兵们。”

除了团长斐瑟琳，没有一个吸血鬼是贵族身份，可即便是大公阁下，见到他们——也许该称作“它们”——也要绕行。

萨克里菲斯不耐烦于这样没有意义的对话：“露比小姐为什么会来这里？”吸血鬼军团的营地并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可以练习歌唱的好去处。少女似乎此刻才明了自己所处的危险境地一般，略略瑟缩了一下：“是这样的……斐瑟琳，我刚刚才想起来，我那里有一些东陆进口的茶叶。我想……您也许怀念家乡的味道。”

这让已经离开故土三百年的吸血鬼有些愕然：“是么……您真的非常贴心。我这就过去取。”抬头看看了眼睛里闪着奇怪光泽的青年，“骑士官大人不如一起吧？”

“不必了。我还要去内廷安排护卫交接工作。”他随口便拒绝了，扭头时刚好对上露比抬起的脸。

“您一定在奇怪，为什么我明知道斐瑟琳她是……喝茶对她而言是没有意义的。”碧绿眼眸中有不知名的情感像涟漪一般荡漾开，“您一定没有离开过故乡吧。

“对于离开家乡很久的人来说，一杯茶，一幅画，一句相似的口音，甚至风中带来的气息，都能让人落泪呢。”

眼睛里像是泛上一层水泽，映着还不炽烈的阳光，像悲伤，又像感慨。好像真的有带着熟稔而陌生的气息的风吹来，吹过铁石般的心，吹出一丝不可见的裂纹。

“不，露比小姐您夸张了。”斐瑟琳浆果般饱满的红唇自嘲地弯了弯，“吸血鬼可没有什么眼泪好流啊。”她戴上风帽，又用面纱牢牢遮住勾魂的面容，“那么就先告辞了。骑士官阁下可务必要安排好谁来保障露比小姐的安全啊。”

“请稍等。”娇小的少女走到高挑的骑士面前，行了一个屈膝礼，“还有几句话想和大人说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