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皇上可好好温习了吗?太后如今的宫里还未修葺,有些昏暗,带着一种日渐腐朽的味道。这宫里的人也都是这样,眉宇间沾着死气沉沉的气息,一举一动的礼数标准到了呆板的地步。
回太后,陛下今日温习了孔丘先生的治国之道,陛下聪慧,也努力,还请娘娘放心。杜蘅有些僵硬,咬唇露出来一个笑。
皇上年幼,有些章法恐怕也不得其解,还要杜太傅多多教导。太后身旁的公公,端出来几个金步摇,用细绢密密地包好哀家得了几支金步摇,便奖励杜太傅几日的辛苦了。
杜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手腕蹭着桌角护着几支饰品,双手托着银漆的托盘这是馥郁本职所在,若是因此受了封赏,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。
杜蘅心里打了鼓,料定这是一场鸿门宴,太后一族本在朝中独大,只怕心中所想并不只在后宫,而她的存在恐怕是挡了路。
你瞧瞧这杜太傅,就是太识规矩了。太后对着几个太妃指指点点,嘴里仿佛满意至极,眼里却半点笑意没有。
是了,是了,陛下由她教导,太后娘娘可以放心了。
李姐姐说的是。
太后吃着一盏茶,并没有让杜蘅起来的意思,她招了招手,下面的人应了声,将绢布展开既然杜太傅如此懂事,那哀家便将几支步摇拿来与众姐妹分分。
许太妃的目光被架子上陈开的那件朱红对襟吸引,手指拂过上面金凤的纹路,光滑又细腻的线脚,但又想到这是杜蘅不要的东西,脸上青一阵白一阵。
下面的太妃们配合着太后的兴致,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,一些比较熟悉的更是在附和。
杜蘅撞在了桌角上,手腕泛着乌青,一大块淤青上覆盖着血色的淤肿。
只是不知道杜太傅有什么所求?许太妃捏着一只簪子,像是金丝雀看到了飞虫。
馥郁所求不过是太后凤体安康,陛下学有所成。杜蘅低着头回话,扮演了个栩栩如生的泥人。
哀家瞧着杜太傅真是个好孩子,面慈心软,听说昨日还吩咐了两个宫人到太极殿洒扫,实在是威风的很呢。太后浅浅地饮了饮茶哀家的人不懂事,以后还得太傅多多指点些。张太后将茶杯用力摔在了金丝木楠的桌上,茶水顺着细细的裂痕流出来。
一直留意着动静的小太监悄声掀起帘子,低腰进了内室。
杜蘅眼波流转,她已在殿中跪了两个时辰,有人将她请出来,自然也有人要将她请回去。
人一生因缘际会,多与少、相逢与离别都没有定数。命中注定她生为杜家人,赋予她尊荣无限,命中注定她将为这王朝添砖加瓦。
竟是这样啊。太后收回目光,像是才发现杜蘅跪在堂下一般杜太傅怎么还跪着,都是自家人便不要这么客气了,皇上在勤政殿候着你呢,你可快些起来吧。这茶是上好的,你既不收珠钗,那哀家就将这茶赏给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