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武揉了揉脑袋,这才静下心来,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处,想要离开,却怎么也没打开门,心里开始咒骂起阿文,房间是他开的,门也肯定是他锁的。
他摸出身上的手机,拨了串号码,刚要打给阿文发泄,却听到身后传来雪沁的声音,“阿武,别走。”
她的声音没了刚才的嬉闹,柔柔弱弱的,像是山上盛开的雪莲一般让人欢喜。
他没有回答,可他的步子分明向着门外。
她起身,坐直了身子,目光幽幽得看着他,“我怕。我一个人不敢睡。”
阿武的步子终于缓和下来,慢慢往后退,然后找了几件衣服落在地板上躺下,镇定得看了她一眼,道,
“不走,陪你睡。”
雪沁这才长长得舒了口气。
她和阿文阿武早就成年了,平日里再怎么闹腾,兄弟感情再怎么好,可毕竟男女有别,她还是知道分寸的。
可自从父亲和姐姐惨死之后,她睡眠的质量就很差,起初的那半年,她几乎夜夜失眠,后来渐渐能入睡了,可是也是睡得不好,噩梦连连的。
如今来到了偌大的非洲苏丹,看着窗外的一片漆黑,这个陌生的城市,她的恐惧就越发强烈了。
她有些瞧不上这样的自己,这样胆小的她,竟然还想着调查父亲和姐姐的死因,想着报仇,简直是滑稽。
可偏偏就是这样胆小的她,还就是想为父亲和姐姐的惨死讨个说法。
她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日子,装作摒弃一切,奔赴未来的样子。
倘若她真的做到了,要么是她疯了,要么就是她没人性了。
扪心自问,某人把你父亲殴打致死,姐姐又被轮奸枪杀,谁能做到视若无睹,一往无前,看着未来的花开花落,守着岁月静好。
她做不到,她实在做不到。
她不是个圣人,没法做到佛家的万事皆空,放下屠刀立地成佛,她凭什么要放下屠刀,某人又屠刀屠了她的亲人,屠了她曾经美好的生活,她又凭什么去原谅?
她没那个佛家的思想,她放不下过去,过去的几年,她从未放下过,只是装作放下罢了。
而且,她想,母亲也放不下,否则不会默默关注着杜氏集团的新闻,看着蒋达开新闻发布会,听到杜氏集团被改朝换代为蒋氏企业后,气得把杯子都摔得粉碎。
母亲再强忍,正如她一样。
只不过,他们都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再强忍,都装作未来可期的样子,不愿让对方担心。
所以她瞒着自己的真实目的,来到了这里。
她一点点查看过蒋达的行程,知道他明天会在苏丹的A市洽谈商务问题。现在国内和非洲的关系这么好,他是来和A市政府谈合作的。
可一想到自己距离这位“姐夫”,这位素未谋面的姐夫越来越近,她的恐惧就越来越强,她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,只知道不管发生什么,这一步她都必须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