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有关家的许多印象都已经模糊,但这里毕竟承载了我一整个童年的记忆。我兀自盯着地面发呆。阳光透过周言挺拔的身形,在地面上投下影子,我就机械地跟着他的影子挪动。
「唰」一下,伴随着什么东西刺破空气的声音,眼前的影子蓦地朝一边移动,迅速得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。我愣了几秒,随即感到一丝不安,立马抬头寻找周言。
我可能在做梦,对,人一感冒,就是容易恍惚。肯定是在做梦。不然周言是怎么一瞬间跑到我后面去的?
他应该已经注意到了我见鬼一样的表情,但是根本没有搭理我,目光死死钉在半空中的某个点上。
下一秒我就知道他在看什么了。
一条藤蔓从地面袭来,像一条快如闪电般的毒蛇,直直伸向周言,瞄准猎物,又准又狠地扑食。
这一切的一切实在有违科学伦理,按理说我应该顿在原地,或者转身逃离现场。但是我今天感冒了,头脑发热,所以接下来的行为倒也说得通。
我转过身扑向周言跟前,由于惯性,抱着他顺着一边的小坡滚了下去。
「扑通!」水面被砸出巨大的水花。
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树枝划破无数道伤口,小小的一道,却火辣辣地疼,终于在最后被一片冰冷包裹。
是河啊......那我应该,没死吧......眼皮越来越沉,脑子里的这些想法也渐渐化为虚无缥缈的烟尘飘远。
我醒来的时候竟然躺在自己的床上,浑身使不上劲,然后和端着水走进来的周言面面相觑。
他在杯子里插了根吸管,慢慢凑到我嘴边。嗓子确实干到冒烟,我动了动唇,咕嘟咕嘟喝下大半杯水。
周言突然轻笑了一声,我以为他是觉得我躺在床上动弹不得,喝水的样子很好笑。顿时用尽最后的力气,狠狠瞪了他一眼。
「还敢喝我给的水,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在你家?忘了白天的事了?不怕我在水里加东西啊。」他说。
对哦。在山上的事一幕幕重新在我脑海中闪现,被奇怪的藤蔓袭击,周言又是怎样非人地敏捷,然后我头脑发热护着他一路滚进河里。
我转向他,豪气一笑,「想起来了。刚才这么凶险我都敢上,现在老板给我一杯水又有什么可怕的。」周言不会害我的,我看人一向很准。
周言没说话,把杯子放回床头。
夜晚,我又被被冰冷包裹。我再一次掉进小河沟,手脚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。我的父母抱着弟弟站在岸边,没有留给我一个眼神,一家人有说有笑地走远。
对,一家人,他们才是一家人。
水波模糊了我眼中的世界,我干脆闭上眼睛。身体一直不停往下坠,我的意识却很清晰,我在想我会坠到哪里去。
感受到被什么东西托住的瞬间,我好奇地睁开眼睛。
是周言的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