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后来,爷爷奶奶都过世了。
爹更不回来了,娘动不动就把自己关在屋里,一关大半天,朵儿就被娘送到村里人家跟别的小孩玩。
后来,娘突然好看了一些,没有一下子特漂亮,可是不那么丑了,人们有时候会议论自己家,大多还是替娘不值。
因为听说爹外面有人,是个好看的女人,爹回来,又闹,娘就问,他承认了,还说了一堆“非卿不娶,”什么的,娘那次出奇的一反常态,狠狠的打了爹一巴掌,之后带着朵儿进了门,把爹关在了外面。
朵儿拿小树枝戳着地上爬的蚂蚁,嘟着小嘴,歪着头,她有点记不住爹爹上次回来的时间了,不过那一次,爹脾气好好,不吵不闹,在外屋给娘跪了好久,后来,娘在他拿的纸上,摁了手印。
当时朵儿就抓着娘的衣角,娘站在爹的面前,轻轻的把那张纸甩在爹头上:
“你去吧,我等你回来。”
爹走了,人们都说娘疯了,他不可能回来,娘什么都不肯说,只是关起来一个人呆的时间越来越多。
娘越来越漂亮,不可思议,她常年劳作满是伤痕的手都满满变得圆润起来,每天晚上哄朵儿睡觉,朵儿能感觉娘的手越来越嫩。
稻穗开始丰满,糟蹋粮食的小东西也多了起来,大家都开始扎草人,做彩旗来吓唬。
娘也做了好几个草人,都扎在田地上,孤零零的草人们,都是仰头看天,双臂高举的样子,雾气大的时候,一眼看过去,它们好像在对老天爷喊话似的。
丰收的日子,稻谷都进了仓,娘喝多了,朵儿跑前跑后帮着娘烧火,娘拿了一块奇怪的肉,炖了好大一锅,出锅后她却不给朵儿吃,给朵儿拿了个鸡腿,想糊弄过去。
朵儿也很乖,也不去动娘的。
她很好奇那是什么肉,吃进去什么味道。
娘这次只吃了一碗,就匆忙跑进去屋子,不出来,朵儿吃噎着了,自己找水喝,可水缸里水太少,她踩着椅子都够不着,去叫娘的时候,屋子里传来低低的嚎叫声,特别像狼叫,朵儿害怕的很,可她不敢再叫娘了。
就在这时候,从门口进来一个人,他看不清面目,手里拿着根奇怪的棍子,棍子上站着只红眼睛的鸟,他蹲在朵儿面前:
“小姑娘,你的心呢?”
“小姑娘,你的心呢?”
“小姑娘,你的心呢?”
朵儿随着他的话,低头看自己的胸口,她惊恐的发现,她的胸口是一个巨大的洞,血肉模糊,断裂的肋骨,露着惨白的茬子。
她哭不出来,嗓子里突然也像堵了块石头,她转过身,狠狠的拍打娘的门,门开了,娘从门口爬了出来!
她在地上爬着,浑身的皮肤一丝不剩,血管跟肌肉包裹着她的骨架,她眼眶里盛满了血水,嘴里嚼着什么,咯吱咯吱响,血水四溅!
来的人站起来身,冰冷的注视着她们母女……